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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人慾橫流的時代,你所求為何?

沒有性慾,人類無法繁衍;缺少貪慾,你就不會成功;

失去權力,社會便將失序。

任缺其一,世界必定滅亡,放縱沉淪,人類也將走向腐敗墮落!

慾望如斯可怕,卻有著讓人無法停止追逐的魔力,

當它如猛浪襲來,你是深陷洪濤之中,抑或能馭浪前行?

為追求慾望而走鋼索的人們啊!你能怎能不步步為營?

 

【摘文】

自己

 

其實人會寂寞,很多時候是因為無法面對自己,因為對我們來說,自己比其他人來得更陌生。而當你不用別人看見你的笑容時,你便是真的快樂了,這時候,即便只有自己,也不會感到寂寞。

單獨而不孤單。寂寞是個感覺,不是個空間,一個人獨處跟寂寞有什麼關係?身處的環境會影響心情,一個人獨處或跟別人在一起,心情當然有別,但這個分別跟寂寞與否無關。即使一個人身處人群中,假若他剛失戀,他也會感覺好寂寞,因為他躋身在一群無聊的人之中,心裡卻記掛著離他而去的愛人。或者寂寞什麼都不是,但我就是喜歡寂寞的感覺。 

若你凡事都愛問為什麼,那麼你是會喜歡寂寞的。既然來了,幹麼還問為什麼?你要離去還是要坐下來?去留猶豫不決,無一處地方是屬於你的,那麼你怎能不感到寂寞? 

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。一個人可以含笑,陶醉在遐想中,享受獨處。這是屬於我自己的世界,這一刻我沒有保留,我的內心跟外面的世界渾為一體。這是我與這個世界最親密的個人時刻。我不想擁有這個世界,我只想親親這個世界。擁有是沉重的,這一刻我多輕鬆。 

「你寂寞嗎?」每當有人這樣問我,我都躲開。我不是怕這個問題,我是怕提這個問題的人。只有寂寞不已的人才愛問別人寂寞不寂寞。我不能忍受這樣的人。

他們會說:你這個人沒有同情心。不要跟沒有共鳴的人講廢話。不能感同身受,我是擠不出同情來的,同情是共鳴引發的反應。我反對給任何自作自受者施以同情。他寂寞關我什麼事?他寂寞有什麼值得我同情? 

這個世界上滿是自虐為樂的人,他們享受寂寞、享受痛苦、享受失敗等等。他們是為了別人的同情而活,贏得同情,他們的感受便受到別人認同,因而感受到活著的蠕動。有些人活在世上便是為了讓別人聽到他的心跳。

花園的大樹在風中狂搖,我多希望狂風暴雨不會靜下來,好讓我藉著灰暗的天色,聽著大雨聲和大風聲去陸羽喝早茶。還差一點兒才七點鐘,那位戴金絲眼鏡、在領事館辦事的中年紳士已坐在那裡,眯著眼細細品味那壺滾熱的香片清茶。除了他和幾個在各自忙碌的相熟伙記,整個茶室便只有我了。 

坐下來,要了壺白牡丹,喝兩口燙口的香茶,拉開報紙,低頭看報,我聽見生活在心跳。對著那杯茶,我忍不住笑了出來。 

我不懂法語,老婆和小孩的法語卻說得像母語一般。我們住在巴黎或是到別的地方渡假,每當跟法國朋友在一起,我都鼓勵他們用法語交談,不用理會我。在熱鬧的小圈子中獨處,既是一幕快樂的情景,又樂得清靜,教人多麼享受。例如法國人懂得好酒好菜,跟他們吃飯又不用參與話題,只消看他們的身體語言就已飲食氣氛十足了,那又何樂而不為? 

住在巴黎的時候,我習慣早上四、五點便起來。那時一家人尚在夢鄉,我便一個人下樓去逛小街小巷。我對家居附近的幾條小街小巷特別熟悉。早上那裡到處都散播著烤麵包、沖咖啡的芬芳。一個人走在街道上,天尚未亮,但街燈已熄,一片寂靜,透過櫥窗看到店裡伙記們在伸懶腰。城市開始醒來了,卻未熱鬧到形成騷擾。 

走著走著,有時一條小巷來回走了幾趟也沒察覺。那裡不單只有可口的麵包和濃郁的咖啡芬芳,早上還未有人到來,但那些古屋舊店的故事已紛紛醒來了。歷史彷彿在呢喃,有它們陪伴左右,怎麼會寂寞?在你踏進來的那一刻,這世界便醒來了,而且可喜的是還沒有人看到,你就親吻了這些小街小巷。 

到了六點多,準有一家麵包咖啡店開門了,走進去到櫃檯買兩個新鮮出爐的牛角麵包,一大杯黑咖啡,在靠街的窗前高椅坐下。先喝一口咖啡,再咬一口熱辣辣的牛角麵包,那份鬆軟、那陣芳香,你就知道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來了,因為你怕給別人看到,他會妒忌這一刻的你。 

到了對自己也不再隱瞞時,你才可以真正享受獨處。我們都相信自己是個這樣、那樣的人,因而要在別人面前證明自己真的是個這樣、那樣的人。若是我們根本就不為人注意,那麼我們怎會不寂寞?然而,當你不用再裝模作樣自己是個這樣、那樣的人,當你接受了自己,當你跟自己接受的人(也就是你自己)在一起,那麼你又怎不樂在其中? 

走在一條窄巷,你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寬敞。當你需要的空間愈小,這個世界便變得愈大,而這個正是你自己的世界。

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們知道了自己的存在?有人說,那是從文字開始的。有了

文字,我們的意念便可以離開軀體,放到我們面前,讓我們面對「自己」(我們的意念);從那個時候開始,我們也有了客觀的意識。我們從客觀透視中看見了「自己」,「自己」便因而逐漸在我們的意識中浮現。我們發覺意念可以跳出腦袋而「活著」,成為可以客觀地觀察得到的「另一個人」。體外的意念因而成為我們自己的化身,自我─我的自己─這個意識也因而逐漸成形了。但自我的意識應該早在文字出現之前就已存在。一旦意識到死亡,我們便開始發現自己。 

達爾文進化論說的適者生存,指的不是一個人的生存,而是整個物種、整個基因庫的生存。譬如環境改變了,食物不足,為了尋找新的食物,有些動物可能走到危險的地方(陡峭或許多猛獸出沒的地方)覓食,或者嘗試吃有毒的食物。這些動物可能因而犧牲了,牠們冒險是為了整個物種的生存。這當中沒有個人生死的意識,生死一如早晚的輪替、季節循環,是個麻木的自然規律。這僅是大自然新陳代謝的循環而已。 

到有一天,人意識到死亡,知道自己會從同類族群中離去,人的意識開始抽離集體生滅的循環,人便有了自我的意識。意識到死亡,人便有了自己,也就擺脫從灰燼中來到灰燼中去、大自然是我、我是大自然的集體命運。發現了死亡,我們便從一個基因庫、一個物種的共同意識演進到「我」這個個人的意識。從那時開始我們知道世上有了自己。

你認識自己嗎?你有問過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嗎?我有。我一直都想認識自己。我是個對自己有興趣的人。我覺得自己很有趣。 

不想認識自己的人是怕獨處的人。怕了自己,也許他真的不敢認識自己。有人會發覺自己很可怕,不敢和自己獨處,非要有其他人在旁邊「保護」不可。人會寂寞,有時就是因為想有人來保護自己。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寂寞,那是因為無法面對自己,因為對我們來說,自己比其他人來得更陌生。 

現代社會生活忙碌,太多人忙得連認識自己的時間都沒有,因而忘記了自己,也不愛自己。沒有自愛是人生最大的危機。 

當你不用別人看見你的笑容時,你便是真的快樂了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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