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人眼裡,她是真情流露的悲傷妻子,還是致丈夫於死的殺人犯?

最撕裂的決定,最痛心的溫柔,最龐大的代價。

最仁慈的愛(中).jpg  

有個問題在我腦海來回擺盪,如鐘擺般:

拒絕丈夫絕望求死的懇求,是因為我愛他,還是因為,我不夠愛他?

 

當病痛纏身的丈夫提出助死要求,一次、兩次、三次……

愛與不捨,讓她再也無法拒絕。

只是她沒有料到,對丈夫付出那最後的、最仁慈的愛,

換來的,卻是女兒在法庭上的厲聲指控……

 

英國犯罪作家協會(Crime Writers Association)傑出成員、匕首獎入圍肯定作家最暢銷力作!

甜美回憶與殘忍現實糾纏交錯,衝突情節足以媲美《姊姊的守護者》!

各界一致稱譽!

 

【摘文】

明天是我的生日。五十歲生日,知天命的五十歲。我不會舉行什麼生日宴會,因為我人將在法庭上,罪名是謀殺——這種慶祝方式更特別。對不起,我為我輕佻的態度道歉,我只要一害怕就會這樣。儘管恐懼壓擠我的五臟六腑,繃緊我的背脊,但我腦子裡卻滿是不相干的戲謔與嘲諷。這大概是一種防衛機制吧,我猜,用來掩飾幾乎要消融在恐懼之中的自己。

庭上覺得我這樣愛逞口舌之快很棘手。我的律師很快明白這一點,要我把嘴巴關緊一點。死了丈夫的老女人不該妙語如珠,這樣太目中無人,太沒血沒淚,讓人不舒服——特別是有那十億分之一秒間他們也覺得我的話好笑;他們臉上閃過一絲笑意,但隨即換上擠臉皺眉的表情,坐立不安,大嚥口水,用手指撫平僵硬的襯衫衣領。他們期望見到的是一名難掩輕嘆和羞愧之意,懇求大家大發慈悲的受害者,而不是一名伶牙俐嘴、樂在其中的賤貨。若換個世紀,我不是會被套上毒舌鉤,就是在村子的池塘裡載浮載沉。但在現代呢,等著我的是皇家刑事法院,還有全國媒體的頭條新聞。

每當恐懼過度膨脹,虎視眈眈要吞噬我時——就像現在——我便把思緒拉回奈爾身上,回想我們曾經擁有的點點滴滴,把時間倒回到我們之間的一切被簡化成一個罪大惡極的罪行之前。那些過往時光啊!

我真希望他現在就在我身旁,只要他的一個眼光,我就能夠平靜下來。他的凝望總能帶給我力量,給我愛,令我微笑。不管事情變得多黑暗,他都能保持他那譏諷般的似笑非笑。然後,事情果然陷入黑暗,從一開始就毫無光明可言。不過這個願望不合邏輯——如果奈爾還在,我就不會在這兒。他正是我置身此地的原因。

 

◆◆◆

 

奈爾第一次提起這件事,是在他診斷出罹病後的幾個星期。那時我們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,還在摸索新的相處模式。從前的默契彷彿只剩空殼,就像是有道新光線打下來,將我們的手勢和互動染上錯誤的色彩。

 

但他痛恨的——我們都痛恨的——有那麼一陣子,每一個微笑、每一眼目光、每一下觸摸都因為他對病情的預測而變得沉重不堪。

 

有一晚,我們很晚才吃飯,邊吃飯邊喝酒,吃飽了又繼續喝,兩人都喝得醉醺醺。我們一起翻閱舊照片,替蘇菲的美術作業準備各種紀念照。奈爾和我看著一張又一張照片,緬懷小孩的成長過程,回憶那些再也不會看見的面孔,回想每一個生日、每一次假期,以及其他我帶著相機拍照的日子。家裡的攝影師一直都是由我擔任。

 

「至少我現在不用擔心會得肝癌。」

我咯咯笑起,舉起我的酒杯:「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。」

他又倒了杯酒,開口說:「病情惡化後我想要留在家裡,不要去安寧病房或醫院。」

「好。」我一口答應,沒有一點遲疑。

他搜尋我的目光:黛柏拉,我想要自己決定離開的時間,如果我需要幫助……

恐懼在我胃裡翻騰。他的話讓我陡然清醒,但我還是假裝醉眼迷茫,掩飾我的驚慌,口齒不清地說:「醫生一定會幫你,不用擔心啦,他們現在都嘛這麼做。」

但他不肯放過我,緊盯我的臉,固執道:「我不是在說他們。」

我很害怕,害怕他的請求,害怕我自己的怯懦。我想要拒絕他;我的第一直覺就是拒絕。我閉上雙眼,頭往後傾,逃避他的目光。心情平復之後,我睜開眼,看見他目光低垂,凝視咖啡桌,手指將灑翻的酒拉成一條線。

過了一會兒,我們又開始喝酒、翻閱相片,但是酒現在嘗起來酸澀不堪,兩個人也只是敷衍地看圖回憶:亞當愛死那輛三輪車了,蘇菲在吃沙耶。

那一晚我早早醒來,渾身顫抖,頭痛宿醉,感覺全身髒兮兮。

那時候,我以為他會將我的沉默當作拒絕,從此不再提起那個問題。每一回我允許自己正視他的病——那無可避免也無法阻止的結果——恐懼便湧上心頭;不只是失去他、失去至親的恐懼,還有他會再問我一次的恐懼。如果我拒絕,那我對他的愛、我對他的熱情又算什麼?那是否意味我沒有準備好要陪在他身邊,讓他主宰自己的生命?如果我同意呢?那又代表什麼?我要怎麼承受自己殺死他的事實?怎麼承擔打破禁忌的後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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